这回欧战完了[指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我们可曾作梦,说什么人道、平和得了胜利,以后的世界或者不是强盗世界了,或者有点人的世界的采色了。谁知道这些名辞,都只是强盗政府的假招牌。我们且看巴黎会议所议决的事,那一件有一丝一毫人道、正义、平和、光明的影子,那一件不是拿着弱小民族的自由、权利,作几个大强盗国家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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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你不是反对秘密外交吗?为什么他们解决山东问题,还是根据某年月日的伦敦密约,还是根据某年月日的某某军阀间的秘密协定?须知这些东西都是将来扰乱世界平和的种子。象这样的乎和会议,那有丝毫价值!你自己的主张计划如今全是大炮空声,全是昙花幻梦了。我实为你惭愧!我实为你悲伤!
常向我们说和我们有同种同文的情谊的日本人啊!你们把这块山东土地拚命拿在手中究竟于你们民族的生活上有什么好处?添什么幸福?依我看来,也不过多养活几个丑业妇、无赖汉、玛啡客,在人类社会上多造些罪恶,作些冤孽,给日本民族多留些耻辱的痕迹罢了。这话并不是我太刻薄,试一翻日本的移民史,那一处不是这几色人先到?除去这几色人还有什么人?--那背包卖药的还是第一等的--在这等地方的商人、绅士、官吏、军人,也都渐渐丢失了他们的人性,只增长他那残暴、狡诈、嫉妒、贪淫的性质。结果更要巩固国内军阀财阀的势力,来压制一般人民,永远不能翻身。这又何苦呢?
我们历来对外的信条,总是“以夷制夷”;对内的信条,总是“依重特殊势力”。这都是根本的大错。不知道有几多耻辱、哀痛、失败、伤心的陈迹,在这两句话里包藏。而从他一方面,又把民族的弱点、惰性、狡诈、卑鄙,都从这两句话里暴露出来。这回青岛问题,发生在群“夷”相争,一“夷”得手的时候。当时我们若是不甘屈辱,和他反抗,就作了比利时,也不过一时受些痛苦有些牺牲,到了今日,或者能得点正义人道的援助。那时既低声下气,今日却希望旁人援手,要知这种没骨头没志气的人,就是正义人道昌明的时代,不能自助的人,也不能受人的帮助,况在强盗世界的里面,更应该受点罪孽。我们还在这里天天作梦,希望他人帮助。这种丧失自立性的耻辱,比丧失土地山河的耻辱,更要沉痛万倍!
大家都骂曹、章、陆这一般人为卖国贼,恨他们入骨髓,都说政府送掉山东,是我们莫大的耻辱,这抱侵略主义的日本人,是我们莫大的仇敌。我却以为世界上的事,不是那样简单的。这作恶的人,不仅是曹、章、陆一班人,现在的世界仍然是强盗世界啊!日本人要我们的山东,政府答应送给他,都还不算我们顶大的耻辱。我们还是没有自立性,没有自觉的胆子,仍然希望共同管理,在那“以夷制夷”四个大字下讨一种偷安苟且的生活,这真是民族的莫大耻辱啊!日本所以还能拿他那侵略主义在世界上横行的原故,全因为现在的世界,还是强盗世界。那么不止夺取山东的是我们的仇敌,这强盗世界中的一切强盗团体、秘密外交这一类的一切强盗行为,都是我们的仇敌啊!我们若是没有民族自决、世界改造的精神,把这强盗世界推翻,单是打死几个人,开几个公民大会,也还是没有效果。我们的三大信誓是:
改造强盗世界,
不认秘密外交,
实行民族自决。
(摘自《秘密外交与强盗世界》,原载《每周评论》,第22号,1919年5月18日)